我在內(nèi)心養(yǎng)著金黃的意念
比愛更偉大的無欲
精神的遠(yuǎn)行消解午夜的逼視,失眠之路全部后退
我是書、是詩歌,我像是晚年的里爾克
把他折磨成疾病的一道陰影的那個魔鬼
我是女人而愛著女人,不愛比我低
卻比我高的事物,在伊甸園的王國里
我曾用語言摘取智慧果,摒棄了自身……
連愛情同時也附贈,擁有比愛更偉大的無欲
像潰散的眾生。坦克般、沙棘般、月亮之手般
炸碎天空中用甜蜜和絕望同時搭建的橋梁
這橋讓我永遠(yuǎn)走不向你,從而把愛恒留在
自我的身上,讓我充盈、滿溢直至開始感到荒廢
啊—— 巨大的、美麗的廢墟!
布滿了惆悵詩人高貴、離群、森林般的臉
我從來不認(rèn)識表達(dá)
我該去說些什么
證明自己的煙火氣
我的語言箭全射出了,沉默像一種呼吸
我想去傾訴
但我無話可說
我只能說出空白
但無人能聽懂空白
我必須表達(dá)自己
像狗、像貓,在那里吠叫
或者發(fā)出某種凄涼聲
黑夜一到來我就要脫下一層皮
我本是另一個人,厭倦了偽裝的
偽裝也厭倦了我的
思想像是巨鐵,但一到清晨我就成為白紙
我從來不認(rèn)識表達(dá)
我的前半生都在沉默的高潮中
不再是孩子
父親醉酒后在深夜回家
這是第不知道多少次
他背著自己踉蹌的影子,痙攣的胃
在開門的一瞬
整個撲倒在我懷里
像個易碎的花瓶,把自己放心地摔入大地
他碎了,是的
包括強(qiáng)勢與脾氣,健康更是徹底
多少次,我在他吐血的噩夢中
被他吐血的聲音驚醒
然后迅速奔向他所在之地
拍著他受傷的心靈
底下埋著我的、同樣受傷的心靈
家里的擔(dān)子很重
隨著父親墜落的健康,逐漸如光影
整個地落在我身上
很多疾病需要我照料,很多老人和親戚
需要我拿出除語言之外的本領(lǐng)
去安慰
讓他們保持系統(tǒng)般正常的運轉(zhuǎn)
我知道我不再是個孩子
父親現(xiàn)在的生活,就是我以后的生活
而我和父親的生活,也是整個人類的生活
我在內(nèi)心養(yǎng)著金黃的意念
我慘敗于與一杯開水的斗爭
它順著我粗心的裂縫
借由瓶蓋之嘴降臨我的下巴
和胸口
火焰一般,我燃燒了一天
仿佛爬過一萬只殘酷的螞蟻
個個都拿著刀子
在我的臉部和胸口解剖什么
無所謂啊,真的
現(xiàn)在的我不在意容貌
貧窮長久臨幸我的高貴,生存整日
不厭其煩地碾壓我的認(rèn)知
可無所謂。(剩余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