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中回憶錄（1）

“我尚未出生。我開口說話。”

Ⅰ

女人

肚皮隆起的女人

肚臍突出如一朵四葉草的長發(fā)女人

每夜捧著肚子艱難翻身

手肘著力，再是手腕，竹節(jié)蟲般屈伸

世上最龐大竹節(jié)蟲的臃腫腹腔

（“最”，一個需要謹慎處理的字節(jié)

不確定是否用對，但我愿意練習(xí)；

還有“如”，還有“般”，這些字表示

一種崎嶇的對等—是我總結(jié)的

女人不諳語法，只向我低吟神話：

酒藍色的大海，無脊椎的銀河）

我的家，一片液態(tài)的寂靜，自洪荒起

我無須呼吸，一根血亮的琴弦

連接我和她，史前的幽藍音波

晃動我赤金的夢，我什么都能看見

包括她看不見的：不再年輕、疲于占卜的

有至少三顆子宮肌瘤的長發(fā)胖女人—

我是她以至深處的肉磨成的水晶球。（剩余1352字）